空脑海中狂躁混乱的思绪,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,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他停住手上的动作,愣愣地看着对方:“——歌林!”
不知什么时候,歌林已经恢复呼吸和心跳,逐渐醒了过来,而空因为全程只顾着抢救,都忘了中途本该时不时查看对方的情况。
歌林微微睁开的双眼,缓缓扫过几乎要跟自己贴在一起的空,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问道:“……空哥,你这是……?”
此时的空刚做完一组胸外按压,托着歌林的下巴,正要将嘴巴凑上去。
被对方这么一问,他回想起刚才不知道做了多少遍的人工呼吸,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太好意思:
兄、兄弟之间,亲几口……应该没关系……的吧?
无效的自我安慰之后,空结结巴巴道:“没、没什么……你、你醒过来了就好!”
歌林从地上慢慢支起上身,茫然地环顾四周:
屋内的摆设不算特别陌生,而围在身边的,是双手捂着脸、耳根通红的米璐琪,轻声叹气的流依,以及面带慌张、眼神游离的空哥。
几人不对劲的表情,和自己双唇上残存的温润触感,让歌林隐约明白了什么,顿时双颊飞红,下意识地伸手轻捂嘴唇,同时发出惊呼:
“咦——?!!”
本来就很尴尬的空一听,更是手足无措,为了赶紧跳过这个环节,他得做点别的,转移对方的注意力。
“来,地上凉,我扶你到沙……嗯?”
空说着将手伸向歌林的小臂,指尖却触到了他湿漉漉的衣袖,立刻又担心起来:
虽然天气不算太冷,但他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那么久,这才刚恢复意识,身子肯定很虚弱,一直穿着湿衣服怎么行?
他抬头瞥见沙发上的抱枕,和一条用来盖腿的小毛毯,心中一喜,连忙将歌林扶了起来。
紧接着他二话不说,一只手利落地解开歌林脖子下的绳结,朝后一掀,将他的斗篷给摘了下来,顺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。
歌林开始还一脸懵逼,等空脱完斗篷,又把手伸向自己衣服的领口时,他终于反应过来:
“诶?诶——???!!!”
他往后一退再退,摔坐在沙发上,双腿也缩上来抱在胸前,另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,惊慌失色地喊道:
“啊啊啊啊空空空空哥你你你你要干什么?”
见他神色慌乱,脸上红得要冒出烟来,空想起身边还站着流依与米璐琪,恍然大悟:差点忘了,这里还有两位女孩子在场呢!
于是他扭头向左右说道:“这孩子害羞呢,你俩转过去吧?”
米璐琪点了点头,乖乖地转过身去,流依却无动于衷,还用一种特有的眼神看着空。
这种眼神空认得——是看傻子的眼神。
歌林见对方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,更慌了:“空空空空哥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!”
空皱了皱眉:这小子,怎么不听话呢?
他伸手指了指抱枕和毛毯:“乖,把湿衣服脱了,不然会生病的!”
歌林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,这才搞明白空的意思,然后面红耳赤道:“那、那我自自己来,空哥你、你背过去!”
臭小子,怎么连我都要回避了?
“呃……也行,”虽然不太理解,空还是尊重歌林的想法,拉着流依一起转过身去:“那你赶紧的,别着凉了!”
……
歌林的性格确实比较腼腆,不好意思在人前换衣服,倒也正常,不过咱们都这么熟了(刚认识),又不是什么陌生人,而且——
“都是男孩子,有啥好害羞的……”想到这里,空的心里话不禁脱口而出。
“谁、谁跟你都是男孩子!”身后传来歌林的反驳。
空一听急了:“不是男孩子未必你还能是女——诶?!”
他侧过头,正要和对方争辩,余光之中的画面,看得他人都傻了,急忙又紧闭双眼,扯回脑袋,大声地道歉:
“对、对不起!我不是故意的——”
???!!!
身后传来他……啊不,她响彻全岛的尖叫声:
“呀啊——!!!”
“对——不——起——!!!”
空一边喊着,一边仓惶地拉上流依夺门而逃。
……
“虫蛹”的门口,空与流依手拉着手。
屋外天色渐晚,风依旧强劲,像无数个手掌,啪啪啪啪打在空的脸,每打一下,还得骂上一句:傻X!
“见过蠢的,但像你这么蠢的,我这辈子是第一次遇到。”站在门内的流依冷冷道。
空默默躲在门外,身体贴在门旁的外墙上面壁思过:
……
女孩子……
虽然之前从没见过……
但是毫无疑问,刚才看到的,分明是个女孩子的身体,如假包换的女孩子!
歌林,竟然,是个,女孩子我的妈呀!!!
……
空双目呆滞地望天,失神地问流依:“……什么时候……?”
“嗯?”
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
“……差不多一开始吧。”
“?!从一开始,你就知道她是女孩子?”
“啊,对啊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早——”
还没说完,空就自觉地闭嘴了:说起来,对方早就不止一次暗示过了。
——歌林这么做,也许有她的理由,流依总不能明着戳穿吧?
是自己笨,怪不得人家……
初见时歌林的打扮,让空理所当然地默认为男孩子,以至于后来的相处中,明明有很多异常表现作为提示,他却视而不见,只道是性格使然。
轻易固化对他人的印象,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盲区。
空寻思,自己平时也算挺聪明一人(?),这事怎能如此迟钝?
记忆中,他还不知不觉中做了不少毫无边界的事……
……
“我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,没想到他竟然、他竟然……”歌林嘤嘤地抽泣道。
围观的吃瓜群众看了,连连摇头:“啧啧啧,连自己的妹妹也能下得去手,简直就是个禽兽!”
“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听我解释啊——”
“有什么话,到审问室再说吧,带走!”护卫队员一脸嫌弃地将空拷上枷锁。
“冤、冤枉啊大人——”
……
——空甚至脑补出这样那样令人绝望的剧情。
没有把自己当作变态的歌林,简直太善良了。
“空、空哥……”
发散的思维越走越远,屋里忽然又传来歌林的呼唤,瞬间将空拉回现实:
“空哥,外面风大,要不你、你还是……进来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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